山花似雪（下）——桃花满地雪满头
箫音突然中止。
路上遇到几位同样循声而至的师兄弟，陆晞和大家打了声招呼，一起搜寻一阵子未果后，箫声也没有再响起，人群便慢慢散了。
没有随同门离开，陆晞继续在周围寻找，突然，他察觉金顶上有一道影子闪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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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顶背面阴影处。
少年穿着水洗得发白的霹雳衫，头发简单地束起，正双手背在脑后，舒舒服服地靠着金顶，一脸新奇地看着夜空。
“韩清。”
少年闻言偏头。
“真的是你，大半夜扰人清梦。”陆晞爬上金顶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。
“糟了，被发现了。”韩清语气悠闲，丝毫没有被抓住的慌乱。
陆晞面色有些不善，质问：“你来做什么，找我打架？”
上届论剑两人比斗，输给他一筹没能取得剑之巅，陆晞还挺想找回场子的。
韩清拿起身边的长箫，在手中转了转，低声道：“我来……看桃花。”
“金顶有桃花？”他左看右看，就是没有一株桃树。
韩清不答，笑着饮了一口酒。
他才发现这家伙还带了两坛酒来。
韩清放下酒坛，拍拍身边的位置，示意道。
“别站着，小心被人发现了。”
陆晞迟疑片刻，还是走过去，解下剑匣，在韩清三尺之外坐了下来。
“……！”刚坐下，他怀里就被塞了一坛酒。
陆晞忍不住瞪他一眼，韩清也不在意，勾了勾嘴角，诱哄道：“尝尝，这可是上好的秋露白。”说完又转头兴致勃勃地看星空去了。
酒坛已经被拍开泥封，香气扑鼻。陆晞收回目光，看向怀中的酒，酒液清亮，十分诱人。他试探地嗅了嗅，犹犹豫豫地喝了一小口。
甜的。陆晞忍不住又喝了一口。
“我……刚入门的时候，在听雪楼找到了前掌门的手记，里面记录了三场比斗的结果。”
韩清依旧看着夜空，声音很低，像在自言自语。
“前掌门的师兄，楚前辈，十几岁时清风剑法便已臻入化境，为人潇洒，交游广阔，处世得当。”
陆晞一边听他说，一边默默地小口喝酒。
“我一直很……佩服楚前辈，我一直在努力成为他那样的人。”韩清低着头，抚摸着他那支长箫，“后来，我得知当年明月山庄之事……”
不只是佩服，是憧憬吧，陆晞暗想。虽然他不了解楚前辈这个人，不清楚明月山庄发生的事情，还是忍不住开口：“你……很好，不用去学别人。”
韩清转过头，直视他。
“小道士，你在安慰我？”
“你喊我什么？想打架吗？”陆晞眉毛一竖，冷冷道。
“不打。”韩清露齿一笑，提起酒坛一饮而尽，呼出一口酒香：“掌门……师父收我为亲传，我已经开始学清风十三式了。”
“你……哼，看来在你学会前，我要加紧修行，不然就输给你了。”
“真真姐跟我说，清风剑法的真意在于“醉折梅枝作酒筹”，我已有所领悟……”
“果然应该先打一场。”
韩清哈哈一笑，向后靠去，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明月，轻轻地说：“我不是他。我不会去学楚前辈的……”
声音渐渐低下去。
陆晞抱着酒坛发了会呆，才注意到韩清睡着了。
睡着的少年显得特别乖巧，陆晞忍不住挪到他旁边，举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。
没有醒。
陆晞愣愣地看了他一会，也学着他的姿势背靠墙闭上眼。
他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，总觉得忘了什么，于是睁开眼睛，头抵着墙，侧着脸盯着韩清。
睫毛……好长……
他忍不住伸手撩了一下韩清的眼睫。韩清摇摇头，吓得陆晞赶紧收回作乱的小手，没想到他却只是拧拧眉毛，皱皱鼻子，睡得更沉了。
陆晞见他没有别的反应，放下心，接着凑近他的脸，开始默默算他睫毛有几根……
数了两遍都没数清楚，头开始疼了，陆晞头磕到韩清的肩膀上，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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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静的夜晚一丝风声也无。
两道身影相互依偎。
突然，其中一道人影动了动。
韩清轻轻地挪开陆晞。
他脸上红扑扑的，还不时吧嗒几下嘴巴。
韩清瞥了他一眼，活动开僵硬的肩膀，然后蹲在陆晞的面前，面无表情地撑着下巴，一动不动地看了他很久。
他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，又刮了刮他的鼻子，嘲笑道。
“小道士，一点警惕心都没有。”
陆晞烦躁地嘟囔几声。
……
……
半梦半醒间，陆晞好像又听到了非常难听的箫声。
不止箫声，还有一点酒香和温热，像一片羽毛一样，轻轻落在了他的唇上。
一触即离，如梦一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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补充：
①秋露白：酽白甘香，容易醉人
②当我再次看折剑帖的时候，就觉得齐维谷和楚遗风两位前辈的心思很稳重和细腻。一胜一平一败，江湖两大名门（而且当时的掌门还是兄妹，关系亲近）都不会伤颜面，能免去可能发生的争端。
③原定韩清讲明月山庄之事这部分删了，故意含糊不清的。至于为什么武当弟子不清楚明月山庄的事情……因为韩清和陆晞都不是少侠。
④私设：韩清本身是砺剑堂弟子，成为亲传，跟真真师姐关系很好。这部分不影响剧情就不详细提了，没准以后这个设定会拉出来用（咳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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